第三十三章 神念摹画-《盘说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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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虫王将诞,若能趁机令其臣服,必是一天大助力。”宠渡窃喜不已,但考虑到当前处境,又不免忧心。
且不论嗜灵虫本身不可易与,单单后方迫近的虫流便叫人技穷,若是因此耽搁至蛛潮卷来,凭目前状态自保尚无可能,又何谈驯服虫王?
不得不说,成功的机会实在渺茫。
正如老虎啃刺猬无从下嘴,但弃之又可惜且不甘,宠渡十分纠结,思绪电转间望身侧晃了一眼,顿时分神。
此时的戚宝,正并指点在自家脑门儿上,紧闭双眼念念有词,——分明是某种咒语,准备跳大神也似。
其脚边,不知何时躺有两具人偶。
人偶颇巨,宠渡估摸着,立起来比自己还高出至少半截身子;且通体乌黑,令人一时半会儿间也看不出是用什么灵材炼成的。
摇曳的火光下,刻在人偶上的纹路时隐时现,宠渡认出了某些炼制傀儡必要的基础符阵,对其余的却感生疏。
而除了符纹,更有各种划痕、切口及血渍之类,深浅不一新旧都有,随戚宝历经了不知几多恶斗。
两具傀儡显非凡品,驱用之法自不简单,戚宝脸色苍白满额密汗,仿佛正承受着莫大苦楚,却始终未吭一声,只皱紧眉头默默煎熬。
隐于其间的,有隐忍。
深埋其中的,是坚定。
有感于此,宠渡倍受鼓舞,浅笑间屏气凝神,心间焦灼与犹疑尽作一口浊气呼出。
“总要试试才晓得。”宠渡心湖渐平,将心思再次落到地下那团光蛹上。
当前局面,一无工夫二缺手段,想要直接收服虫王极不现实,迂回渐进或有可图。
“此蛹既对神念有所感应,是否意味着……”宠渡想起先前一幕,顿时计上心来。
“种印”。
顾名思义,种印即以对方心神为田、以自身精、气、神、魂、意和血为籽,给对方种下一道灵印。
其威力因烙印位置、施印媒介与布印手法等方面不同而千差万别,轻者叫人提线木偶般身不由己,重者性命攸关。
其中最为凶险的,莫过于“生死印”。
此印烙于神魂,一旦中招,则性命就全在别人一念之间;且凭外力又极难解除,不论被迫还是自甘,受印者唯有任人摆布。
道门大宗缺个看门儿守山的,或是元婴老怪心血来潮想要一头坐骑,便常以生死印驯服那些强大妖兽,屡试不爽。
不过,宠渡现如今并无这等修为,更不知结印手法和具体步骤,欲以生死印收服虫王自无可能。
幸运的是,这虫王心神虽说近乎完整却终未稳定,眼下正值关键时候。
若能趁机在其脑海深处成功种下一抹残影,——一如神仙托梦,待其破蛹时,对残像所绘之人虽不至于完全服从,却必有几分天然的亲近。
正是基于此理,宠渡才敢冒险一搏,否则同样避之不及,何敢轻易去招惹一头快要觉醒的嗜灵虫王?
虽说未得专精法门以拓练神识,但识海开辟既久,对神念某些其来有自的基本妙用,宠渡多少有些心得,当下全神贯注凝聚意念,紧密裹住虫王金蛹。
恰似有一杆笔,无相亦无常,于杳杳冥冥中游走,寥寥几划勾勒出头型、发饰、眉眼、口鼻……终把一幅肖像赫然跃现。
观其轮廓,正是宠渡模样。
这感觉着实怪异,——人总不免想着把自己画得比实际上更好看;只此一来有悖初衷,所以为免失真,这头一副画宠渡描得稍慢。
一俟画成,即入虫脑。
对此突如其来的冲击,虫王颇为抗拒,像极了被惊扰清梦的幼儿,扭动身子“嘤嘤”叫个不停,隐有醒转的迹象。
早料此况,宠渡未曾惊惶,待其安静下来打入第二幅;又缓片刻,再印一画……
经此法炮制,虫王的挣扎逐次减弱,烙印的速度反之加快。
而宠渡本就有颗剔透玲珑心,向来机敏,一边临摹一边也在琢磨,迅速摸清了神念摹画的关窍。
如此打入几幅画后,宠渡已熟稔许多,愈发得心应手,将自家模样描得形神兼备。
便这般僵持着,等到虫王完全适应了冲击再不抗拒时,宠渡同样不再束手束脚。
于是后画覆前画、新画盖旧画,接二连三无有隔绝,近乎串成一线,在一遍又一遍的冲击下,将宠渡的模样深深烙印于虫王灵识中,并不断压紧,夯实。
说时迟那时快,宠渡一心刻印,渐入物我两忘之境,不觉外间时候,却猛被四下里乍起的阵阵惊叫与漫骂强行唤醒。
“那……什么东西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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