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高先生，您刚才说的那个项目，是xx县那片荒山么？”钱欣欣微笑着发问。

    五星级酒店豪华的会议室内，十八人的大会议桌旁就只有一男一女，两个人对面而坐。

    高明穿着半新不旧的西装，三十刚出头就具备了聪明绝顶貌似五十的老成长相，以及张嘴各种混杂鹰酱语的投资专业名词，颇有几分专家风度。

    然而高明听了这个问题，全身一颤，眼神躲闪，心虚地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。

    他说的就是xx县的那片荒山。他也收了县里的宣传费，以投资专家身份在京市找有钱人游说，让他们去县里竞标买那座山。捧个场，别冷场，拍卖搞得热闹一些，万一就有真买家呢？

    他定了定神，故作沉稳道：“钱总，您也听说过那个项目？”

    钱欣欣点点头，当然，今天她租了五星级酒店的高档会议室，付费约谈了那么多专家，总有人提起那个项目的，不过都是当作反面教材。告诉她这个看起来年少无知的有钱人，遇到这种忽悠人去竞标的项目，千万要擦亮眼睛，别吃亏上当。

    xx县远在西北，属于蓝星种花国经济较不发达的地区。

    按照此前那些专家的说法，以及刚才高明的描述，那个县里就是债台高筑实在没法子了，才拿出来这样的荒山转让。

    这座山除了占地面积大，有一万多亩之外，几乎一无是处。

    比周围的山更秃，可以说寸草不生，种树都活不了。又不是什么山清水秀有风景的地方，冬天冷，春天刮沙子，夏天热的像火炉，秋天还好吧，但没啥收成，就是废地。以前这边上还有个草原牧场，现在让退耕还林了，牧场不能办了，草地也基本都折腾成了滩涂，河岸上只剩泥沙，哪里还有草？

    就这么个穷破地方，县里还想弄得轰轰烈烈竞拍，争取卖出一个高价，就必须要上点手段了。

    首先，不能选周边知情的投资商，县里就花点小钱买通了一些投资“专家”，代为忽悠，忽悠一线城市不明真相的有钱人来竞拍项目。

    县里承诺，真能成功签约就按照合同额给千分之一的介绍费。就算没签约，能参与拍卖会的真实的投资企业，来一家就当场给介绍人二百块现金，中间一些差旅费用凭票实报实销。

    高明当年也是有风骨的正经投资顾问，无奈马有失蹄人有背运，从业以来积累了大量失败经验，真没做过什么靠谱的项目。为了不喝西北风，他只能昧着良心接下来这个项目的宣传任务，忽悠不懂行的有钱人能参与一下这个活动。

    有钱人找项目，他为有钱人提供项目信息和投资建议，你情我愿，各取所需。至于项目能不能成，有钱人多精明？自己去看看就可以判断，不可能被他的说辞左右。他若是真有那种口才和本事，也不至于现在混成这落魄模样。

    只是看到大会议桌对面这位小姑娘，他就有点于心不忍。

    听说这位钱总父母双亡，从小就在鹰酱国留学，继承了一大笔遗产，现在是打算回国投资建设祖国的。在京市付费找专家咨询投资项目，单看这豪华的见面场所，一天租金就要上千吧？比县里还舍得下本，特别求贤若渴的模样实在让人敬佩。

    而他，纯属为了那一小时两百块的咨询费才来的。

    至于那个xx县的投资项目，他也就是例行介绍一下。既然这位钱总已经听说了，他就不打算浪费口舌。行业内有一批很正直的专家，不屑于这样的手段，说不定已经点破了这件事的真相，他再谈这个估计要穿帮，被请出去了。

    高明这会儿并不知道，当钱欣欣确认他说的正是那个项目的时候，心中狂喜不已。